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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代“易安”宋亦英

时间:2012/09/25

    宋亦英(1919—2005),原名宋惠英,笔名宋梅、宋蕴,安徽歙县人,1936年毕业于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西画系。1945年参加新四军,历任国统区上海小组联络员,《黄山报》美术编辑,新四军皖南地委文工队指导员,皖南行署工商处人事科机要秘书,安徽省文化局美术工作室主任,省群众艺术馆副馆长,中国美协安徽分会秘书长、省政协常委、安徽省诗词学会副会长,中华诗词学会理事等职。199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
    宋亦英是我省当代最具影响力的诗词女作家之一,先后出版《宋亦英诗词选》(安徽人民出版社,1983)、《春草堂吟稿》(安徽文艺出版社,1994)、《宋亦英集》(黄山书社,1997)和《春草堂诗词》(内部图书,2003)等诗词集。
    宋亦英于1934年开始写作诗词,早期作品清新豪放,富有时代气息:
    不作邯郸梦,何惊万户侯。愿为湛卢剑,斩尽佞人头。
    ——《抒怀》
    绿遍柔条子渐成,薄罗衫袖趁身轻。杜鹃声里忆生平。
    十雨九风江上路,一春半卧病中身。自寻药饵自医贫。
    ——《浣溪沙·春日遣怀》
    万里秋河似练,一天皓月如银。沉沉鼓角别离情,水绕山萦梦近。   抛却当年花草,侧身此际风云。宝刀如雪拭摩频,杀敌歼仇务尽。
    ——《西江月》
    战局秋风落叶,棋坪黑白兴衰。谁王谁寇早安排,看尔猖狂能再。    百万雄师待命,千年枷锁应开。遮天帆橹正南来,助我翻江倒海。
    ——《西江月》
    作品抒发了一名向往光明、投身革命的女战士的豪迈情愫、坚定信心和廓大胸襟。建国后,宋亦英陆续写有大量讴歌新社会新时期的新事物,关注社会生活及其变革与发展的诗词:
    四害祸非轻,辗转因循。千年统治误人民。主动今朝权在我,除恶须清。   浩荡事东征,万马千军。排山倒海八方寻,不捣敌巢莫调,万众期殷。
    ——《浪淘沙·记巢县椎子山除四害之行》
    风日丽,春色正当前。紫陌旌旗红一片,绿杨村社鼓喧天。歌舞庆丰年。
    ——《忆江南·一九六三年抒怀》
    东风次第换山河,瓦埠渠西又碧波。信是向阳门户好,年年处处得春多。
    ——《瓦埠湖村居春兴》
    宋亦英吟咏黄山诗词每为人所称道:
    痴绝黄山几度痴,晨昏造化幻神奇。红烟翠雾销魂处,细雨桃花十里溪。
    ——《黄山桃花溪》
    绿嶂排云,清溪泻玉,涛声日夕潺潺。小红亭子,喜傍水边安。睡起四山人静,绿窗外、满树鸣蝉。闲信步,苍岩石涧,翠扑袷衣寒    过来多少客,难忘雪个,永忆清湘。惜山川零碎,断简凄凉。争及生逢盛世,诗与画、容我清狂。南风里,浩歌一曲,响答水云长。
    ——《满庭芳·黄山消夏》
    谁将彩笔长空染,赤橙翠紫深还浅。一霎锦屏开,金轮喷薄来。   余霞纷四被,万壑千岩醉。恍到水晶宫,珠砂透顶红。
    ——《菩萨蛮·黄山观日出  云海奇观》
    这些作品情感细腻、刻画工稳,蕴涵深永。
    宋亦英1979年为悼念张志新烈士谱有《水调歌头》和《满江红》,一以痛悼,一以抒感,音调铿锵,词气清越,均为当代词坛寄情抒怀难得的佳构。
    《沁园春·欢庆香港回归祖国》曾获全国报纸副刊特等奖:
    青史蒙羞,禹域含悲,忍痛百年。溯帝英称逞霸,港人求活,以吾屈辱,供彼狂颠。杰阁崇楼,红灯绿酒,都是炎黄血泪篇。世但说,看香江妩媚,苦难谁怜!    一朝还我河山,喜迎得文姬返汉关。更从俗从优,以遵民主,唯诚唯信,共渡辛艰。重振国威,别开生面,两制同存一国先。行看取,要花开并蒂,果硕枝繁。
    全篇抚今追昔,情辞恳挚,寓说理于浓烈的抒情之中,情至文行,浑然一体。宋亦英在抗日战争初期亲历上海的沦陷,因此当她晚年喜见香港终得回归祖国怀抱,自然感同身受,各种思绪和激愤油然升起,唱出了一阕革命老战士深沉剀切的爱国之歌。词作语言凝炼流畅、生动自然。
    晚年的宋亦英多酬唱、抒怀、悼亡之作,大多都有着很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。
    宋亦英以诗词写景、写情,写性,写景多新意,写情每深沉,写性则汪洋恣肆。她的写性之作,见于歌行,如《张志新之歌》、《诗魂颂》等。宋亦英诗词的艺术风格,有人评价说“清新流利而不陈腐晦涩,旷达豪放而不消极阴沉。”宋亦英早年得益于其母的诗词启蒙,参加革命后一度又以诗词酬唱为掩护,打下了很厚实的艺术功底。她的诗作,工于比兴,深于意境,神韵和性灵兼具。和她的诗作相比较,词则相对造意更加深微,造语更见浅显,结构上也更多跳荡。宋亦英有“当代易安”的美誉,究其原因,在于她对于李清照“以寻常语度入音律”的继承和发展。她自己曾坦诚地说,常以口语入诗,即使是到晚年,宋亦英仍然表示创作不完全受格律诗韵脚的限制,而只要求“不脱离古典诗词的韵味、风格”。在宋亦英诗词中,家常口语往往又和典雅蕴藉的书面语言有机结合,从而在雅俗之间形成特有的张力。宋亦英对于作品题材大开大阖的把握,也属一绝,大至世纪风云,小至花鸟虫鱼,皆可成诗,皆臻化境。即使相对来说难写一些的政治诗,和一些应酬诗,她也作得也很漂亮,绝无生搬堆砌标语口号的痕迹。
    “词之为体,要眇宜修”,通观宋亦英诗词,女性所特有的细腻、丰富、敏感的心灵,从小就受到的对于古典诗词的熏陶,和长大后日渐丰厚的积累,使得她能够以女性独特的感受、体验来构思立意,熔铸创造意象,情深意切,婉约流转。同时,宋亦英从小就“侠骨柔肠具一身”、“有照人肝胆”。早在1940年,她在看完话剧《花木兰》后,写下这样的诗句:“解道兴亡都有责,直教生女生胜男。美人如玉刀如雪,此际应惭袖手看。”飒爽英姿,跃然纸上。她有着对于国家民族、真理正义的大爱大恨,爱得深沉热烈,恨得悲愤干脆,这一切恰如熔炉,将宋亦英锻炼得既继承豪放雄健词风而无粗犷浅率之弊、又学习婉约词艺术经验而不落于纤巧柔弱,端庄杂流丽,刚健含婀娜,从而充分体现了她个人的艺术独创性。

(文:王永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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